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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桌前的调皮古人:只有你想不到,没有我做不到

时间:2024-07-13 09:49:43

写书信时,人们常说“见字如面”。读书时,我们也常“顾名思义”。但有时候,古人偏偏要“反其道而行之”,作出些怎么猜都猜不着意思,一见却又能恍然大悟的词来。而这种情况,在古代菜名上就是一种常态。

在南宋经典“菜谱”《山家清供》中,有道名为“碧涧羹”的佳肴。“碧涧”,是否会让你想起欧阳修笔下的环滁山,想起“山行六七里,渐闻水声潺潺,而泻出于两峰之间”?

可实际上,这道“碧涧羹”的碧,与青山绿水无关,只与水芹菜有关。是的,水芹菜。这种被《吕氏春秋》称赞为“菜之美者,云梦之芹”的蔬菜,虽然今天的地位一点都不高,但在古代被认为是又重要又美味的蔬菜。

“碧涧羹”的做法,即在二三月采嫩水芹,洗净入水焯。随后用醋、芝麻、盐和茴香等腌制,做成腌芹菜。之后把芹菜煮成汤羹,便会有一种清爽的芳香,即杜甫口中的“春芹碧涧羹”。

除了“碧涧羹”,《山家清供》中还有道“冰壶珍”。这“冰壶珍”又是什么呢?夏天的冰镇小食?中秋的可口甜点?都不是。

据说宋太宗曾问大臣苏易简,珍贵的吃食中哪一样最好。苏易简回答:“我觉得泡菜卤水最好吃”。虽然苏易简是个四川人,但他生出这个观点倒是偶然。

一个冬日,天寒地冻,苏易简在家烤着火炉喝着酒。结果喝着喝着就喝高了,裹着床被子睡了过去。可半道他又突然醒过来,觉得口渴难耐,便趁着月光迈出屋。屋外没有其他人,一片寂静,只有一个泡菜坛子大大咧咧地搁在院子里。苏易简便也懒得去叫醒家童为自己备茶,走进院子里用雪洗洗手,然后就捧着坛子喝了好几口泡菜卤水。

那时他酒还未醒,晕晕乎乎地觉得这泡菜卤水简直就是天上仙厨烧的佳肴,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再也遇不到比这更美味的东西了。因此苏易简老想写一篇《冰壶先生传》把这事记下来,而宋太宗也觉得苏易简的经历有趣,接受了他认为泡菜卤水是人间美味的说法,所以“冰壶珍”便暗指泡菜卤水。

而同样姓苏的老饕苏轼,在《山家清供》之中也留下了一道看似“文不对题”的佳肴——玉糁羹。

东陂肘子、东坡肉,这些出自苏轼的美食倒还能通过名字看出做的是什么。可这玉糁羹,却是完全看不出。只因为苏轼把萝卜、芋头这些蔬菜剁碎了煮烂,再加入米粉调成的羹都叫做“玉糁羹”。且在他看来,“香似龙涎仍酽白,味如牛乳更全清。莫将南海金齑鲙,轻比东坡玉糁羹”。

且不仅苏轼喜欢捣鼓这些听起来奇奇怪怪的美食,他的朋友文同也喜欢。一日文同正与家人在做“傍林鲜”,忽然收到苏轼的一封来信:“想见清贫馋太守,渭川千亩在胃中。”文同被笑得把“傍林鲜”喷得满桌子都是。而这“傍林鲜”,正是指夏初的新笋。把竹叶搂搂,就着竹叶点火把笋煨熟,便是一道纯天然的“傍林鲜”。

且嫩笋不仅能做清香扑鼻的“傍林鲜”,还能做听起来就可口诱人的“煿金煮玉”。这其实是两道菜,看菜名觉得贵气逼人,但实际上前者就是把笋裹上调料和面糊煎,等到煎成金黄色,便是一道甘脆的“煿金”。后者是将笋切成片,加入白米稀饭中煮熟,更是一道鲜香四溢的“煮玉”。

而在笋成了“金玉”的时候,芋头也不甘下风,成了古人眼里的“土芝”。唐代高僧明瓒禅师就是个极爱“土芝”的人。有次他正在用牛粪火煨“土芝”,有官员来请他,结果他头也不回地拒绝到:“尚无情绪收寒涕,那得工夫伴俗人”。且为了表达自己对芋头真的是“爱得深沉”,他还曾写诗说:“深夜一炉火,浑家可栾坐。煨得芋头熟,天子不如我”。若是他改成“煨得土芝熟”,那恐怕能说晕不少现代人吧。

在《山家清供》中,还有一道又接地气又不接地气的“神仙富贵饼”。看名字,除了能得知这是“饼”,还能知道什么呢?一无所知。

要做这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仙富贵饼,需要先将山蓟,也就是中药用到的白术切成片,再同石菖蒲一起煮开。煮过的白术和石菖蒲要先晒干,再研磨成粉。待到真的做饼的时候,要用白术粉、石菖蒲粉各四两,干山药粉三斤,面粉三斤,炼过的白蜜三斤,揉匀,做成饼状,再晒干。待到要食用时,再将饼蒸熟,切成条,或者煮成羹。

即便看了做法,也还是会觉得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和“神仙”、“富贵”不挂钩?因为这个名字出自章简公的一句“术荐神仙饼,菖蒲富贵花”,并不是人们按其模样定下的。

除了这些,在《山家清供》中还有不少光看名字想象不出是何的美食。且不止是《山家清供》,古人们的桌上还出现过其他很多我们猜不出模样或食材的佳肴。但这份惊喜,或许正是美食的一部分。“行而知天下”,只有亲自尝了,才会知道它的美味。